寸机

纯阳宫道长养老日志(陆)

己亥年四月初三,晴,大风


丑时三刻多一点的时候,倒霉朋友犯病了,字面意义上的犯病,整个人冻的哆嗦,指甲盖都是青白的。


我那会儿睡不着比较烦躁,烦躁的想去烧一锅猫薄荷来压一压,准备翻身下床了才想起来,最后一小封存货已经在上上个月烧成了匀称的炭化颗粒,被我磕到了垃圾篓里。


于是更烦躁。


烦躁中看到倒霉朋友说睡不着,我想这可能就是朋友吧,总有一起睡不着刚好碰头的机会。


我就看到了一个缩在两床厚被子下边,腕上还作两圈绕着串珠子的倒霉朋友。


珠子是串挺漂亮的幽绿水晶,倒霉朋友得了没多久,很喜欢,平日里不离身,常常拿出来给我们显摆。


现在绕珠子的那只手是种诡异的殷红色,指甲盖青白中带点灰紫。


倒霉朋友唯一的要求就是让我陪人说说话,别让人睡过去。


药已经吃了,体温在回复,腿还是疼,病情在预料之中,之前也发作,这次特别凶。万一睡过去了体温再降下来,可能会去见祖师爷。


我有点懵,我不就是猫薄荷瘾犯了断了粮,想跟个二傻子碰碰头吹几句转移一下注意力吗。


二傻子可能被反反复复的病情弄的有点无所谓了,我说要不去医院吧,二傻子不接茬,就强调已经恰了药了,估计在二傻子看来,这玩意儿跟每年好几茬的感冒差不多。


后半夜我开始迷糊了,二傻子开始分家产,问我喜不喜欢那串幽绿的水晶,说,三十六颗珠子,三十六天罡,颗颗圆润成色上品,喜欢就送我,那语气活脱脱像个死推销的。


我说我只戴那串跟二傻子同款现在被二傻子喜新厌旧,还比二傻子早戴了四年多的紫水晶。


二傻子就又继续安排剩下的金银玉石莺莺燕燕的,还要求让我给安排一场超度。


就像半盆凉水正正的浇在我脑门上,我摘了眼镜,把一旁的靠枕拖过来垫在脖子底下,说,我认识的道士都跟你吵过架,怎么给你安排啊,顶多我给你念几段。


一口一个二傻子,其实我不敢在二傻子本人面前喊,这个二傻子头铁能杠,还有一张破嘴,特别灵。


二傻子还欠我一把扇子没写,我还欠二傻子一枚章子没刻,不是我懒,是二傻子迟迟没选好料子。


这个人脾气又不好,人还狂的要命,不应该是被人含怒出手打死的吗。


后半夜真的容易脑子不清醒,我也不知道跟二傻子又絮叨了什么玩意儿,就记着二傻子要是不吱声了,就是我该打三个数电话的时候了。


我这边鸡叫的那会儿,二傻子另一个半夜爬起来上表的朋友说他也听到鸡叫了,鸡鸣以后,阳气回拢,我俩本来要松一口气,二傻子说,你们傻呀,我跟你们两个小时的时差。


到底谁傻没点数,不过我也快傻了,又困又饿,我就是卖火柴的小机灵。


二傻子一点都不省心,体温回是回了,又发起烧来,发烧,但是不能去降温,啧。


我们陪着二傻子耗,人还算清醒,有得没得的瞎侃,上表的那个是睡半路起来,比我这个一直没睡的能撑,侃着侃着我先睡过去了。


我头一次醒这么晚,睁眼就去看二傻子,还能爬出来见太阳其实挺好的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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